第八章
關燈
小
中
大
林玨迅速地往屋外看了一眼，崇宣帝冷聲道：“不必看了，那兩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已經被杖斃。哼，你倒是好本事，竟然能讓寧福那個老貨護著你。另外和郝貴人私通的是於泉吧，好一個親衛隊長！”
林玨閉上雙眼。是他的失誤，竟令寧公公和於泉都折了進去。現在只能托福於其他人能安全地護住他的孩子了。
“說！你去了哪兒？！”崇宣帝厲聲問道。林玨不語，崇宣帝隨手拿起身邊的花瓶猛地砸在他腳邊，怒極地重覆一遍：“說！你去了哪兒？！”
林玨依舊沈默，崇宣帝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道：“好，好，你不說是吧，那朕就殺遍你那侯府和莊子上的人，包括那個叫泊雪的賤人！”他狠戾的表情說明泊雪已經被他抓住了。
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。”林玨漠然地說道。
崇宣帝怒極反笑：“哈，好一個你不知道！”他一把將林玨拉近，正要說什麽時，忽而一怔，隨即半瞇起雙眼。“血腥味，以及，藥味！”
林玨心裏一咯噔，面上依舊是面無表情。
就在這時，殿外劉龔稟報道：“聖上，亥時一刻栩寧宮側殿走水，已經撲滅。但俞妃受了驚嚇，於亥時三刻歿。”林玨眼中閃過一絲歉疚，不過一瞬間便消隱無蹤。
崇宣帝深呼吸了一下，命令道：“著令皇後處理，查清走水原因，給朕退下！”忽而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，猛地轉頭看向林玨，又對外邊劉龔說：“站住，朕親自前去。”最後幾個字說得有些咬牙切齒。
“來人，給朕看住安昭侯，一步也不許離開！”但他走了兩步後又停下，道：“不，你跟朕一起去！”
林玨不動，嘲諷道：“外臣不得入宮闈，更何況是後妃所居宮殿。”
崇宣帝狠狠地盯著林玨看了幾眼，依舊伸手抓著他，往外走去。禦輦上崇宣帝一直不發一言，眼中卻仿佛凝聚了狂風驟雨。他的手緊緊扣住林玨，半分不松動。
禦輦旁邊跟著的都是效命於崇宣帝一人的暗衛，林玨總算知道了自己今晚為什麽會被抓到，只怕他埋在宮中的暗線已經被拔起大半了。現在只希望啞嬤嬤能安全把孩子帶走，也不枉他‘犧牲’了俞妃姐妹和芳兒。
俞妃在天之靈，不知是否為這個男人的心狠而感到冷？
皇後已經到了栩寧宮，正指揮著宮人整理俞妃遺容。五皇子跪在床榻前哭得淒涼，宮女們亦跪了一地。“聖上駕到！”太監唱道。
陳皇後領著宮人接駕，崇宣帝越過皇後直接進到殿內，身邊還抓著安昭侯林玨。陳皇後看著林玨滿是驚訝，她正欲出聲，忽見劉龔在一旁朝她搖頭，於是也就閉上了嘴。
“皇後領五皇子回坤和宮，其餘人監.禁起來！”崇宣帝命令道。
盡管不解，但是陳皇後還是迅速地照著崇宣帝的旨意領了五皇子退下。
栩寧宮的宮人們全都被暗衛帶到未燒毀的左偏殿關押起來。
崇宣帝走到病榻前，望著那個早已病得面容枯槁的女人，果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殿內濃重的藥味。“宣栩寧殿大宮女。”
大宮女陛見。
崇宣帝問：“俞妃如何去的？”
“回稟聖上，亥時三刻，娘娘嘔血數次而去。”
崇宣帝揮手命她下去。心中卻在想，方才在林玨身上嗅到的血腥味濃過藥味，但若是到過俞妃這裏，卻應該是藥味濃過血腥味。難道林玨去看的並非是俞妃？
林玨冷哼一聲，道：“不知聖上將林玨帶到栩寧宮是何用意？史筆如刀，請恕林玨不敢逗留。”
崇宣帝不理，林玨想要離開這裏，卻被暗衛攔下。
忽然，崇宣帝道：“給朕搜！”暗衛領命開始搜查栩寧殿。一炷香之後，暗衛紛紛回來，報說並無異常之處。林玨眼底的諷刺愈發明顯，但又歸於平靜。
崇宣帝想了一會兒，又道：“牽狼犬，再搜！”
林玨渾身一僵，藏在袖中的手握拳又松開。盡管只是一瞬間，卻沒能逃過崇宣帝的眼睛。崇宣帝走到他身邊，聲音寒浸浸地說了句：“阿玨，你是不是瞞著朕什麽事情？”林玨不語。
很快地，兩只狼犬被牽來了。崇宣帝冷笑一聲：“搜！”
林玨的呼吸逐漸加重了，崇宣帝就站在他身邊，自然感覺得出來。他眼中帶上狠戾，握著林玨的手腕，一字一句地說道：“阿玨，很快，一切就都結束了。”
狼犬在後殿的佛龕前猛地吠叫起來，暗衛回報說發現了一間密室。崇宣帝深深看了林玨一眼，拉著他往後殿走去。
“聖上，密室中發現兩具女屍，抓到一名小太監，但是他已自盡了。”
崇宣帝拉著林玨走進這間密室，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。躺在床上的正是俞妃，旁邊地上躺著芳兒以及一個陌生的太監。崇宣帝看著俞妃，低聲道：“好啊，朕的俞妃，原來是你。”
暗衛隊長上前去檢查，回報說：“床上的人是被毒殺，生前應該剛剛產子，是以床上盡是血汙。宮女是被匕首刺死。”
“產子。”崇宣帝的聲音已經聽不出一絲情緒了。林玨緊緊閉上雙眼，面色一寸寸變得慘白。
“緊鎖宮門，搜查後宮，把那個孩子找出來。”“是。”
暗衛迅速領命退下，密室裏就剩下崇宣帝和林玨，以及三具屍體。
崇宣帝放開抓著林玨的手，林玨踉蹌著後退幾步，撞在門上。
“阿玨，是什麽時候發生的？”
“十一月十五。”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，但是林玨依舊對啞嬤嬤有著希望。盡管夜間宮門都落了鑰，但是她一定會把孩子帶走的。對父親的承諾已經完成，林家有了血脈繼承，其他的，再也不重要了。
“十一月十五，還有呢？”
“十一月十七、十九、二十三，十二月初三，十二月初十……”
“呵呵，我真傻，是嗎？”
“這是你逼我的。”
“是嗎？阿玨，你有沒有別的話要說？”
“……我把命給你，你放過那個孩子。”
“你覺得我會答應嗎？”
“求你……我求你……”
“……不，阿玨，記住，這是對你的懲罰。我會殺了那個孩子，就在你面前。”崇宣帝轉身往外走去。
“不！”林玨忽然崩潰了，他抓住崇宣帝，泣聲道：“不要……求你，不要……”他不能賭，他賭不起。如今的崇宣帝已經不是六年前那個剛登基卻處處被掣肘的皇帝了，現在的他手握天下大權，若是狠下心來，林玨那個剛出生的孩子根本無處可逃。
“我求求你，放過那個孩子，那只是我對父親的承諾。你放過他，我答應留在宮中，甚至你要殺了我也可以！”
崇宣帝認真地看著他，表情冷靜的可怕。“承諾？”
林玨拼命點頭，竟半分不似往日的冷靜。
“離宮是為了保住那個孩子？”他問的是當初聯合簡親王在朝上請去，因而被鞭笞的事。
林玨點頭。
“在莊子上是為了保住那個孩子？”他問的是召泊雪侍寢從而激怒他的事情。
林玨點頭。
“郝貴人的事情是你做的，也是為了保住那個孩子？”他問的是郝貴人的事發後，後宮的視線都具在懷孕的妃嬪和安昭侯身上。
林玨點頭。
“阿玨，你為那個孩子做了這麽多啊。”崇宣帝的語氣冷靜得可怕。
“你已經毀了我一生，為什麽不能放過那個孩子？！”
“你一直是這麽看的嗎？阿玨，你認為我毀了你一生？僅此而已，再無其他？”
“難道不是嗎？！”林玨眼中浮現出怒火，“我本是林家長子，該飽讀詩書、科考入仕，繼承林家遺志。可是自從被你帶到京中，我變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，有家歸不得，甚至不能正大光明地為父送終！你說，我該不該恨你！你說啊！”
“你恨我嗎？”崇宣帝眼裏帶著悲痛，隨即所有情緒都從那雙眸子裏褪去了，只剩下冷漠。“那就恨著吧，阿玨，那就恨著。”說罷便轉身離去了。
林玨坐在地上，眼中一片空洞。
半晌，他幽幽地冷笑。他會這麽簡單就放棄麽，不會的，這場博弈誰贏誰輸，結局還早著呢。
這註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。不僅是宮中連夜被搜禁，暗衛帶領著禦林軍還出宮搜查了皇城。犬吠聲徹夜不止，暗衛飼養的狼犬在大街上四處搜尋。靠近皇宮的那些皇孫貴胄、重臣權貴的府邸無一例外地被敲響了門環。
然而那個小小的、剛來到這世上的嬰兒卻仿佛是消失在了世上。
翌日一早，都中四處人心惶惶，朝臣們相互打聽著有沒有內.幕消息，就連一些久不上朝的老臣都活動起來了。
朝上，崇宣帝的情緒沒有任何不妥，如往常一樣威嚴，甚至比之前更加冷靜。但是眾臣們卻隱隱從這位帝王身上嗅到了風雨欷至的味道，不禁一個個恭敬地垂下了腦袋，生怕不小心就觸怒了聖上。
關於昨晚的搜查，崇宣帝已經給出解釋：俞妃勾結刺客大膽行刺，昨夜已誅滅賊首，但其餘孽逃脫。俞妃被褫奪封號，打入辛者庫，業已當場自盡。俞氏犯上作亂，誅其九族，撤銷俞明濮維揚巡鹽禦史之職，著維揚總督派人押解其入京。五皇子養在賢德妃名下。
旨意一出，滿朝皆驚。誰也沒想到昨晚竟然出現了刺客行刺一事，巡城兵馬司和禁軍統領向聖上請罪，被摘掉了頂戴。崇宣帝甚至還發作到皇後身上，治了個失察之罪，陳皇後的父親也被遷怒教女不力，罰俸三年、閉門思過半年。
“俞妃勾結刺客一事”以俞氏滅族、後宮誅殺數十叛黨、皇後被遷怒收尾了。但是敏感的人還是從中感受到了一絲違和，不說俞妃行刺的動機何在，宮中守備森嚴，刺客又是怎麽混進去的呢？更何況後宮誅殺了一大批“預謀不軌”的宮女太監，這些人真的是效忠於一個剛剛升上妃位不久的女人？
特別是事情從開始到結束，只經歷了短短一夜。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下了旨意，聖上是否在掩蓋著什麽？這些人懷疑的，自然就是宮中如今一絲消息都沒有的安昭侯。難道是安昭侯聯合了俞妃造反？
想到這裏，無論是哪一位老狐貍，都不由得背脊生寒，仿佛想起了六年前那一場腥風血雨。
關註著安昭侯的有心人很快就證實了自己的一點猜測：安昭侯府被禦林軍暗中控制起來了，侯府的下人只許進不許出，甚至連與侯府有關聯的一些人家也受到了嚴密的監控。
那樣的感覺，就像是安昭侯逃脫，聖上在秘密追捕一般。
城門的守衛增加了三倍，百姓進出都要被仔細檢查一番，特別是出城的人。
都中的氣氛格外緊張，陰霾凝聚在京城上空。
而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下，被徹底囚禁起來的林玨卻是一反那夜在崇宣帝面前苦苦哀求的樣子，變得格外悠閑自在。崇宣帝囚禁了他，卻依舊不舍得苛待他半分。林玨要下棋，便命內務府再去制作一幅瑪瑙玉石的棋盤和棋子；林玨要釣魚，便派人直接在明儷閣內挖了一個池子，栽上荷花放了許多錦鯉；林玨要聽戲，便召來宮中養著的幾個戲班子，連日連夜排出新戲為他解悶。
但是這種榮寵到底還是與以前不一樣了，最大的不同便是崇宣帝再也沒有駕臨明儷閣。
林玨就仿佛是一只華貴的金絲雀，依舊錦衣華服地細養著，但是那個為他鎖上重鎖的帝王卻不會再來看他。就像是要一直讓他這麽孤獨地老死在宮中。
那個嬰兒一直沒有被找到，甚至抱走他的啞嬤嬤也沒有下落。暗衛查出了宮裏少的人口，其中就有這個原本在先皇身邊照顧的單嬤嬤，但是林玨安排下的人裏有些被暗殺後毀屍滅跡，還有好幾個是連夜逃走的，啞嬤嬤夾雜在中間並沒有引起過大的關註。
消失的人中還有原本在林玨身邊的大宮女靈犀，她是暗衛重點搜尋的對象。有百姓曾在城門口見過裝扮成農家女的靈犀，於是暗衛已經沿著城郊開始撒下大網逮捕她。
只是崇宣帝知道最明顯的那個人不一定就是帶著孩子走的，所以他依舊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。就連林家老宅和老管家林伯一行人也被控制起來了。
九月十四日，逃往平安州方向的靈犀被暗衛追上了，最終她獨身投江，屍骨無存。盡管沒能把靈犀活著抓回來，但是至少排除了她帶走孩子的可能。
九月二十日，侯府潛逃在外的二管家關成在沿海被捕。暗衛圍堵住他時，一艘商船正要揚帆出海。關成身邊帶著一個年輕的少婦和一個嬰兒。暗衛不敢確定這個孩子是不是真的，於是便把關成和那個少婦以及孩子一起押上京都。
九月二十九日，忠順王連夜覲見，獻上了一個帶著孩子從宮中逃出來的宮女。
十月三日，兩個嬰兒被帶到了林玨面前。
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露面的崇宣帝出現在了明儷閣，身後跟著兩個宮女，一人手上抱著一個孩子。“阿玨，你看朕帶誰來看你了？”崇宣帝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，眼中卻是殺氣森森。
林玨坐在荷花池畔垂釣，對於崇宣帝的話充耳不聞，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。
崇宣帝並不在意，他走到林玨身邊，伸手掰過林玨的下巴逼他看向自己。“朕答應過你，會讓你受到懲罰的。”林玨閉上雙眼，他就俯下身狠狠地咬上那張唇，直咬得滲出血珠來。“來，睜開雙眼，看看哪個才是你的孩子。兩個都是，又或者兩個都不是。”
林玨被迫睜開眼睛，入眼便是兩個睡得正香的小嬰兒。
嬰兒被包裹在一模一樣的繈褓中，緊閉著眼睛，時不時還砸吧著嘴，像是在做著美夢一般。
林玨並沒有任何動作，但是他逐漸柔和下來的表情卻是看得崇宣帝怒火中燒。“阿玨，你就這麽想要孩子嗎？哪怕是和俞氏那個賤人偷情也要生？！”
“聖上有七子五女，過不了多久又會增多兩個孩子，林玨不過是要一個血脈來承繼香火，這也很過分嗎？”林玨臉上帶著嘲諷。
崇宣帝抱著林玨，道：“朕死後必定是要你陪葬的，生時同衾、死後同穴。日後會有一國之君祭拜你我，你還需要什麽香火？”
“林玨受不起。”
懷中人冷硬的聲音終於點燃了崇宣帝心中的怒火，他怒聲道：“把孩子給朕扔下去！”手指向林玨面前的荷花池。
兩個宮女眼中閃過不忍，但是不敢違背聖意，一步一步走向荷花池。
林玨渾身一震，喊道：“你瘋了？！不準！你們不準過來！”他起身欲撲向孩子。崇宣帝死死禁錮著林玨，逼他看向自己的雙眼，眼中盡是癲狂：“你不是要血脈嗎？朕就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血脈死在面前！”隨即他又冷笑道：“就算這兩個孩子不是你的，他們也是為你那個賤種而死，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遭到報應啊。”
“你這個瘋子！”林玨眼中滿是不可思議。他自是知道這兩個孩子並不是自己的骨肉，但若是要他眼睜睜看著兩個小生命湮滅在眼前，他也會被逼瘋的。
“朕就讓你看看什麽叫瘋子。扔下去！”後面一個命令是對兩個宮女說的，宮女應聲松手，包裹在繈褓中的孩子跌落下荷花池。大概及到成年人膝蓋處的水瞬間便把兩個孩子淹沒，孩子在浮上來的剎那嚎啕大哭，卻又很快沈下。
“不！”林玨猛力掙紮起來，卻被牢牢禁錮在崇宣帝懷中，只能眼睜睜看著孩子的哭聲逐漸弱下去，眼見就要喪命了。林玨心神大傷，喉頭一甜，不由得噴出一口鮮血。
崇宣帝微微嘆息：“把孩子抱起來，宣太醫。”
宮女立即跳下水把奄奄一息的孩子救了上來，等在殿外的太醫魚貫而入。
“救他……”林玨啞聲呼喚著，崇宣帝微微點頭，宮女便把孩子交給太醫搶救。
徐太醫診完林玨的脈，稟報道：“啟稟聖上，安昭侯乃是傷怒之下吐血，郁結於心，臣先開一劑安神藥，日後再慢慢調養即可。”
崇宣帝應允，揮手命其退下。
不久之後，其餘救治嬰孩的太醫戰戰兢兢地回報道：“雖則兩名嬰孩都已救回，但由於嗆水和受寒，恐難以捱過今晚，臣等學藝不精，聖上恕罪。”
“今夜全都守著，盡力救治。”崇宣帝說完便命太醫們和宮女帶著孩子退去偏殿。
林玨咳了幾下，蜷縮在崇宣帝懷中已經沒有半分掙紮的力氣。
“朕讓你養著這兩個孩子，但是活不活得下來就看上天是否庇佑了。另外，朕還是不會放過那個孩子，阿玨，用這麽多的人命換來的孩子，你就不怕他福薄麽？”崇宣帝將他抱起往內室走去。
林玨很是疲累地閉上眼睛：“如果有報應，就報在我身上吧，反正，也不差這些了。”
崇宣帝冷哼一聲：“是嗎？”他將懷中的人輕輕放在床上，順勢壓了上去。“有朕在身邊，魑魅魍魎自是不敢近你的身。”
“別碰我。”林玨眼中滿是抗拒。
崇宣帝撫摸著身下人精致的眉眼，呼吸漸漸加重，眼裏幽深似海。“阿玨，你讓朕很生氣，難道不該補救一番麽？乖，就像之前一樣哀求朕怎麽樣？朕會好好待你的。”他輕柔地吻去林玨唇邊的血漬。“你碰了俞氏，朕不怪你，你碰了那個小廝，朕也不怪你，只要你學乖點，朕就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怎麽樣？”
林玨冷笑：“你做夢！”
崇宣帝低聲笑了起來：“不，你一定會哭著哀求朕的。”他的話語中帶著無盡的溫柔纏綿和一絲狠戾。
林玨發現，原來不知不覺中，崇宣帝竟然已經如此了解他的身體。
每一寸肌膚、每一處敏感、每一次滑過時會帶來怎樣的顫動。帶著薄繭的手撫摸著他的後頸，一點點往下，在肩胛骨的位置游走。林玨的眼神漸漸迷離，他咬著唇，卻被強勢而不失溫柔地吻著放開。那只手繼續往下，停在腰間、停在腹部。
“……走開。”林玨努力維持著最後一份清醒，拍開崇宣帝的手，試圖從他身下逃開。
崇宣帝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咽喉，疼痛使林玨身體顫栗起來。但很快的，咬的動作又變成了輕緩的舔舐、吮吸。林玨眼角滲出淚，順著臉頰緩緩流入鬢角。
那雙手已經將他身上的衣裳扯開，細細密密的呼吸從脖子逐漸游移到腹部。
“阿玨，說，你是朕的。”崇宣帝一下一下輕咬著那白玉一般的身子。
林玨掙紮著想要推開崇宣帝，氣息不穩地道：“不要碰我，走開。”
“哼！”崇宣帝冷哼，忽然張嘴在林玨腰間咬了下去。
林玨渾身一震，原本掙紮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，身上的力氣仿佛被抽走，無力地癱倒在床上。
“沒關系，阿玨，朕會慢慢教你的。”崇宣帝的動作不再輕柔，像是一頭野獸終於抓到了自己的獵物，在林玨身上狠狠地咬了下去。
“唔！”林玨痛呼出聲，但是崇宣帝每咬一處，林玨的力氣就被抽走一點。終於，白玉身子上布滿了紅紫的傷痕，點點血漬滲了出來。林玨深呼吸著，渾身的疼痛與難耐的欲;望已經燒掉了他的意識。
“說，你是朕的。”崇宣帝的動作又輕柔下來，與方才截然不同。
林玨恢覆了一絲清醒，咬著唇不肯說話。
崇宣帝繼續點起林玨體內的那把大火，在林玨快要達到頂點的時候忽然停下。“阿玨，你是朕的。”林玨往一旁移了一點，躲開崇宣帝的手，帶著倔強地自己伸手往下面摸去。
林玨的這個動作惹起了崇宣帝的火，但是崇宣帝只是拿開了他的手，突然把他抱起來往外走去。
走了幾步，崇宣帝在荷花池邊停下，一下子將渾身一絲.不掛的林玨扔了下去。滾燙的身子被冷水一浸，林玨不由得打了個寒顫，徹底清醒過來。看見自己如此狼狽地坐在荷花池裏，林玨眼中閃過怒火，但他什麽都沒有說，背對著崇宣帝欲圖爬上池子。
就在這時崇宣帝踩進池水中，將林玨壓在池畔。“阿玨，朕若是就在這裏要了你會怎樣？”
感受到貼著自己的那份火熱，林玨僵住了。“走開。”他咬唇。
“下次在太和殿裏試一下。”崇宣帝輕笑道。背對著林玨的人眼中交織著愛與恨的火焰，表明著這位帝王已經徹底瘋狂了。
不久後明儷閣裏傳出林玨哀泣的聲音，絲絲縷縷，淒婉不息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
我只說，俞妃姐妹沒死……
我天，內.幕都要被河蟹，深井冰啊！
一絲·不掛也河蟹？！我……XXX！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林玨閉上雙眼。是他的失誤，竟令寧公公和於泉都折了進去。現在只能托福於其他人能安全地護住他的孩子了。
“說！你去了哪兒？！”崇宣帝厲聲問道。林玨不語，崇宣帝隨手拿起身邊的花瓶猛地砸在他腳邊，怒極地重覆一遍：“說！你去了哪兒？！”
林玨依舊沈默，崇宣帝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道：“好，好，你不說是吧，那朕就殺遍你那侯府和莊子上的人，包括那個叫泊雪的賤人！”他狠戾的表情說明泊雪已經被他抓住了。
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。”林玨漠然地說道。
崇宣帝怒極反笑：“哈，好一個你不知道！”他一把將林玨拉近，正要說什麽時，忽而一怔，隨即半瞇起雙眼。“血腥味，以及，藥味！”
林玨心裏一咯噔，面上依舊是面無表情。
就在這時，殿外劉龔稟報道：“聖上，亥時一刻栩寧宮側殿走水，已經撲滅。但俞妃受了驚嚇，於亥時三刻歿。”林玨眼中閃過一絲歉疚，不過一瞬間便消隱無蹤。
崇宣帝深呼吸了一下，命令道：“著令皇後處理，查清走水原因，給朕退下！”忽而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，猛地轉頭看向林玨，又對外邊劉龔說：“站住，朕親自前去。”最後幾個字說得有些咬牙切齒。
“來人，給朕看住安昭侯，一步也不許離開！”但他走了兩步後又停下，道：“不，你跟朕一起去！”
林玨不動，嘲諷道：“外臣不得入宮闈，更何況是後妃所居宮殿。”
崇宣帝狠狠地盯著林玨看了幾眼，依舊伸手抓著他，往外走去。禦輦上崇宣帝一直不發一言，眼中卻仿佛凝聚了狂風驟雨。他的手緊緊扣住林玨，半分不松動。
禦輦旁邊跟著的都是效命於崇宣帝一人的暗衛，林玨總算知道了自己今晚為什麽會被抓到，只怕他埋在宮中的暗線已經被拔起大半了。現在只希望啞嬤嬤能安全把孩子帶走，也不枉他‘犧牲’了俞妃姐妹和芳兒。
俞妃在天之靈，不知是否為這個男人的心狠而感到冷？
皇後已經到了栩寧宮，正指揮著宮人整理俞妃遺容。五皇子跪在床榻前哭得淒涼，宮女們亦跪了一地。“聖上駕到！”太監唱道。
陳皇後領著宮人接駕，崇宣帝越過皇後直接進到殿內，身邊還抓著安昭侯林玨。陳皇後看著林玨滿是驚訝，她正欲出聲，忽見劉龔在一旁朝她搖頭，於是也就閉上了嘴。
“皇後領五皇子回坤和宮，其餘人監.禁起來！”崇宣帝命令道。
盡管不解，但是陳皇後還是迅速地照著崇宣帝的旨意領了五皇子退下。
栩寧宮的宮人們全都被暗衛帶到未燒毀的左偏殿關押起來。
崇宣帝走到病榻前，望著那個早已病得面容枯槁的女人，果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殿內濃重的藥味。“宣栩寧殿大宮女。”
大宮女陛見。
崇宣帝問：“俞妃如何去的？”
“回稟聖上，亥時三刻，娘娘嘔血數次而去。”
崇宣帝揮手命她下去。心中卻在想，方才在林玨身上嗅到的血腥味濃過藥味，但若是到過俞妃這裏，卻應該是藥味濃過血腥味。難道林玨去看的並非是俞妃？
林玨冷哼一聲，道：“不知聖上將林玨帶到栩寧宮是何用意？史筆如刀，請恕林玨不敢逗留。”
崇宣帝不理，林玨想要離開這裏，卻被暗衛攔下。
忽然，崇宣帝道：“給朕搜！”暗衛領命開始搜查栩寧殿。一炷香之後，暗衛紛紛回來，報說並無異常之處。林玨眼底的諷刺愈發明顯，但又歸於平靜。
崇宣帝想了一會兒，又道：“牽狼犬，再搜！”
林玨渾身一僵，藏在袖中的手握拳又松開。盡管只是一瞬間，卻沒能逃過崇宣帝的眼睛。崇宣帝走到他身邊，聲音寒浸浸地說了句：“阿玨，你是不是瞞著朕什麽事情？”林玨不語。
很快地，兩只狼犬被牽來了。崇宣帝冷笑一聲：“搜！”
林玨的呼吸逐漸加重了，崇宣帝就站在他身邊，自然感覺得出來。他眼中帶上狠戾，握著林玨的手腕，一字一句地說道：“阿玨，很快，一切就都結束了。”
狼犬在後殿的佛龕前猛地吠叫起來，暗衛回報說發現了一間密室。崇宣帝深深看了林玨一眼，拉著他往後殿走去。
“聖上，密室中發現兩具女屍，抓到一名小太監，但是他已自盡了。”
崇宣帝拉著林玨走進這間密室，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。躺在床上的正是俞妃，旁邊地上躺著芳兒以及一個陌生的太監。崇宣帝看著俞妃，低聲道：“好啊，朕的俞妃，原來是你。”
暗衛隊長上前去檢查，回報說：“床上的人是被毒殺，生前應該剛剛產子，是以床上盡是血汙。宮女是被匕首刺死。”
“產子。”崇宣帝的聲音已經聽不出一絲情緒了。林玨緊緊閉上雙眼，面色一寸寸變得慘白。
“緊鎖宮門，搜查後宮，把那個孩子找出來。”“是。”
暗衛迅速領命退下，密室裏就剩下崇宣帝和林玨，以及三具屍體。
崇宣帝放開抓著林玨的手，林玨踉蹌著後退幾步，撞在門上。
“阿玨，是什麽時候發生的？”
“十一月十五。”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，但是林玨依舊對啞嬤嬤有著希望。盡管夜間宮門都落了鑰，但是她一定會把孩子帶走的。對父親的承諾已經完成，林家有了血脈繼承，其他的，再也不重要了。
“十一月十五，還有呢？”
“十一月十七、十九、二十三，十二月初三，十二月初十……”
“呵呵，我真傻，是嗎？”
“這是你逼我的。”
“是嗎？阿玨，你有沒有別的話要說？”
“……我把命給你，你放過那個孩子。”
“你覺得我會答應嗎？”
“求你……我求你……”
“……不，阿玨，記住，這是對你的懲罰。我會殺了那個孩子，就在你面前。”崇宣帝轉身往外走去。
“不！”林玨忽然崩潰了，他抓住崇宣帝，泣聲道：“不要……求你，不要……”他不能賭，他賭不起。如今的崇宣帝已經不是六年前那個剛登基卻處處被掣肘的皇帝了，現在的他手握天下大權，若是狠下心來，林玨那個剛出生的孩子根本無處可逃。
“我求求你，放過那個孩子，那只是我對父親的承諾。你放過他，我答應留在宮中，甚至你要殺了我也可以！”
崇宣帝認真地看著他，表情冷靜的可怕。“承諾？”
林玨拼命點頭，竟半分不似往日的冷靜。
“離宮是為了保住那個孩子？”他問的是當初聯合簡親王在朝上請去，因而被鞭笞的事。
林玨點頭。
“在莊子上是為了保住那個孩子？”他問的是召泊雪侍寢從而激怒他的事情。
林玨點頭。
“郝貴人的事情是你做的，也是為了保住那個孩子？”他問的是郝貴人的事發後，後宮的視線都具在懷孕的妃嬪和安昭侯身上。
林玨點頭。
“阿玨，你為那個孩子做了這麽多啊。”崇宣帝的語氣冷靜得可怕。
“你已經毀了我一生，為什麽不能放過那個孩子？！”
“你一直是這麽看的嗎？阿玨，你認為我毀了你一生？僅此而已，再無其他？”
“難道不是嗎？！”林玨眼中浮現出怒火，“我本是林家長子，該飽讀詩書、科考入仕，繼承林家遺志。可是自從被你帶到京中，我變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，有家歸不得，甚至不能正大光明地為父送終！你說，我該不該恨你！你說啊！”
“你恨我嗎？”崇宣帝眼裏帶著悲痛，隨即所有情緒都從那雙眸子裏褪去了，只剩下冷漠。“那就恨著吧，阿玨，那就恨著。”說罷便轉身離去了。
林玨坐在地上，眼中一片空洞。
半晌，他幽幽地冷笑。他會這麽簡單就放棄麽，不會的，這場博弈誰贏誰輸，結局還早著呢。
這註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。不僅是宮中連夜被搜禁，暗衛帶領著禦林軍還出宮搜查了皇城。犬吠聲徹夜不止，暗衛飼養的狼犬在大街上四處搜尋。靠近皇宮的那些皇孫貴胄、重臣權貴的府邸無一例外地被敲響了門環。
然而那個小小的、剛來到這世上的嬰兒卻仿佛是消失在了世上。
翌日一早，都中四處人心惶惶，朝臣們相互打聽著有沒有內.幕消息，就連一些久不上朝的老臣都活動起來了。
朝上，崇宣帝的情緒沒有任何不妥，如往常一樣威嚴，甚至比之前更加冷靜。但是眾臣們卻隱隱從這位帝王身上嗅到了風雨欷至的味道，不禁一個個恭敬地垂下了腦袋，生怕不小心就觸怒了聖上。
關於昨晚的搜查，崇宣帝已經給出解釋：俞妃勾結刺客大膽行刺，昨夜已誅滅賊首，但其餘孽逃脫。俞妃被褫奪封號，打入辛者庫，業已當場自盡。俞氏犯上作亂，誅其九族，撤銷俞明濮維揚巡鹽禦史之職，著維揚總督派人押解其入京。五皇子養在賢德妃名下。
旨意一出，滿朝皆驚。誰也沒想到昨晚竟然出現了刺客行刺一事，巡城兵馬司和禁軍統領向聖上請罪，被摘掉了頂戴。崇宣帝甚至還發作到皇後身上，治了個失察之罪，陳皇後的父親也被遷怒教女不力，罰俸三年、閉門思過半年。
“俞妃勾結刺客一事”以俞氏滅族、後宮誅殺數十叛黨、皇後被遷怒收尾了。但是敏感的人還是從中感受到了一絲違和，不說俞妃行刺的動機何在，宮中守備森嚴，刺客又是怎麽混進去的呢？更何況後宮誅殺了一大批“預謀不軌”的宮女太監，這些人真的是效忠於一個剛剛升上妃位不久的女人？
特別是事情從開始到結束，只經歷了短短一夜。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下了旨意，聖上是否在掩蓋著什麽？這些人懷疑的，自然就是宮中如今一絲消息都沒有的安昭侯。難道是安昭侯聯合了俞妃造反？
想到這裏，無論是哪一位老狐貍，都不由得背脊生寒，仿佛想起了六年前那一場腥風血雨。
關註著安昭侯的有心人很快就證實了自己的一點猜測：安昭侯府被禦林軍暗中控制起來了，侯府的下人只許進不許出，甚至連與侯府有關聯的一些人家也受到了嚴密的監控。
那樣的感覺，就像是安昭侯逃脫，聖上在秘密追捕一般。
城門的守衛增加了三倍，百姓進出都要被仔細檢查一番，特別是出城的人。
都中的氣氛格外緊張，陰霾凝聚在京城上空。
而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下，被徹底囚禁起來的林玨卻是一反那夜在崇宣帝面前苦苦哀求的樣子，變得格外悠閑自在。崇宣帝囚禁了他，卻依舊不舍得苛待他半分。林玨要下棋，便命內務府再去制作一幅瑪瑙玉石的棋盤和棋子；林玨要釣魚，便派人直接在明儷閣內挖了一個池子，栽上荷花放了許多錦鯉；林玨要聽戲，便召來宮中養著的幾個戲班子，連日連夜排出新戲為他解悶。
但是這種榮寵到底還是與以前不一樣了，最大的不同便是崇宣帝再也沒有駕臨明儷閣。
林玨就仿佛是一只華貴的金絲雀，依舊錦衣華服地細養著，但是那個為他鎖上重鎖的帝王卻不會再來看他。就像是要一直讓他這麽孤獨地老死在宮中。
那個嬰兒一直沒有被找到，甚至抱走他的啞嬤嬤也沒有下落。暗衛查出了宮裏少的人口，其中就有這個原本在先皇身邊照顧的單嬤嬤，但是林玨安排下的人裏有些被暗殺後毀屍滅跡，還有好幾個是連夜逃走的，啞嬤嬤夾雜在中間並沒有引起過大的關註。
消失的人中還有原本在林玨身邊的大宮女靈犀，她是暗衛重點搜尋的對象。有百姓曾在城門口見過裝扮成農家女的靈犀，於是暗衛已經沿著城郊開始撒下大網逮捕她。
只是崇宣帝知道最明顯的那個人不一定就是帶著孩子走的，所以他依舊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。就連林家老宅和老管家林伯一行人也被控制起來了。
九月十四日，逃往平安州方向的靈犀被暗衛追上了，最終她獨身投江，屍骨無存。盡管沒能把靈犀活著抓回來，但是至少排除了她帶走孩子的可能。
九月二十日，侯府潛逃在外的二管家關成在沿海被捕。暗衛圍堵住他時，一艘商船正要揚帆出海。關成身邊帶著一個年輕的少婦和一個嬰兒。暗衛不敢確定這個孩子是不是真的，於是便把關成和那個少婦以及孩子一起押上京都。
九月二十九日，忠順王連夜覲見，獻上了一個帶著孩子從宮中逃出來的宮女。
十月三日，兩個嬰兒被帶到了林玨面前。
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露面的崇宣帝出現在了明儷閣，身後跟著兩個宮女，一人手上抱著一個孩子。“阿玨，你看朕帶誰來看你了？”崇宣帝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，眼中卻是殺氣森森。
林玨坐在荷花池畔垂釣，對於崇宣帝的話充耳不聞，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。
崇宣帝並不在意，他走到林玨身邊，伸手掰過林玨的下巴逼他看向自己。“朕答應過你，會讓你受到懲罰的。”林玨閉上雙眼，他就俯下身狠狠地咬上那張唇，直咬得滲出血珠來。“來，睜開雙眼，看看哪個才是你的孩子。兩個都是，又或者兩個都不是。”
林玨被迫睜開眼睛，入眼便是兩個睡得正香的小嬰兒。
嬰兒被包裹在一模一樣的繈褓中，緊閉著眼睛，時不時還砸吧著嘴，像是在做著美夢一般。
林玨並沒有任何動作，但是他逐漸柔和下來的表情卻是看得崇宣帝怒火中燒。“阿玨，你就這麽想要孩子嗎？哪怕是和俞氏那個賤人偷情也要生？！”
“聖上有七子五女，過不了多久又會增多兩個孩子，林玨不過是要一個血脈來承繼香火，這也很過分嗎？”林玨臉上帶著嘲諷。
崇宣帝抱著林玨，道：“朕死後必定是要你陪葬的，生時同衾、死後同穴。日後會有一國之君祭拜你我，你還需要什麽香火？”
“林玨受不起。”
懷中人冷硬的聲音終於點燃了崇宣帝心中的怒火，他怒聲道：“把孩子給朕扔下去！”手指向林玨面前的荷花池。
兩個宮女眼中閃過不忍，但是不敢違背聖意，一步一步走向荷花池。
林玨渾身一震，喊道：“你瘋了？！不準！你們不準過來！”他起身欲撲向孩子。崇宣帝死死禁錮著林玨，逼他看向自己的雙眼，眼中盡是癲狂：“你不是要血脈嗎？朕就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血脈死在面前！”隨即他又冷笑道：“就算這兩個孩子不是你的，他們也是為你那個賤種而死，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遭到報應啊。”
“你這個瘋子！”林玨眼中滿是不可思議。他自是知道這兩個孩子並不是自己的骨肉，但若是要他眼睜睜看著兩個小生命湮滅在眼前，他也會被逼瘋的。
“朕就讓你看看什麽叫瘋子。扔下去！”後面一個命令是對兩個宮女說的，宮女應聲松手，包裹在繈褓中的孩子跌落下荷花池。大概及到成年人膝蓋處的水瞬間便把兩個孩子淹沒，孩子在浮上來的剎那嚎啕大哭，卻又很快沈下。
“不！”林玨猛力掙紮起來，卻被牢牢禁錮在崇宣帝懷中，只能眼睜睜看著孩子的哭聲逐漸弱下去，眼見就要喪命了。林玨心神大傷，喉頭一甜，不由得噴出一口鮮血。
崇宣帝微微嘆息：“把孩子抱起來，宣太醫。”
宮女立即跳下水把奄奄一息的孩子救了上來，等在殿外的太醫魚貫而入。
“救他……”林玨啞聲呼喚著，崇宣帝微微點頭，宮女便把孩子交給太醫搶救。
徐太醫診完林玨的脈，稟報道：“啟稟聖上，安昭侯乃是傷怒之下吐血，郁結於心，臣先開一劑安神藥，日後再慢慢調養即可。”
崇宣帝應允，揮手命其退下。
不久之後，其餘救治嬰孩的太醫戰戰兢兢地回報道：“雖則兩名嬰孩都已救回，但由於嗆水和受寒，恐難以捱過今晚，臣等學藝不精，聖上恕罪。”
“今夜全都守著，盡力救治。”崇宣帝說完便命太醫們和宮女帶著孩子退去偏殿。
林玨咳了幾下，蜷縮在崇宣帝懷中已經沒有半分掙紮的力氣。
“朕讓你養著這兩個孩子，但是活不活得下來就看上天是否庇佑了。另外，朕還是不會放過那個孩子，阿玨，用這麽多的人命換來的孩子，你就不怕他福薄麽？”崇宣帝將他抱起往內室走去。
林玨很是疲累地閉上眼睛：“如果有報應，就報在我身上吧，反正，也不差這些了。”
崇宣帝冷哼一聲：“是嗎？”他將懷中的人輕輕放在床上，順勢壓了上去。“有朕在身邊，魑魅魍魎自是不敢近你的身。”
“別碰我。”林玨眼中滿是抗拒。
崇宣帝撫摸著身下人精致的眉眼，呼吸漸漸加重，眼裏幽深似海。“阿玨，你讓朕很生氣，難道不該補救一番麽？乖，就像之前一樣哀求朕怎麽樣？朕會好好待你的。”他輕柔地吻去林玨唇邊的血漬。“你碰了俞氏，朕不怪你，你碰了那個小廝，朕也不怪你，只要你學乖點，朕就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怎麽樣？”
林玨冷笑：“你做夢！”
崇宣帝低聲笑了起來：“不，你一定會哭著哀求朕的。”他的話語中帶著無盡的溫柔纏綿和一絲狠戾。
林玨發現，原來不知不覺中，崇宣帝竟然已經如此了解他的身體。
每一寸肌膚、每一處敏感、每一次滑過時會帶來怎樣的顫動。帶著薄繭的手撫摸著他的後頸，一點點往下，在肩胛骨的位置游走。林玨的眼神漸漸迷離，他咬著唇，卻被強勢而不失溫柔地吻著放開。那只手繼續往下，停在腰間、停在腹部。
“……走開。”林玨努力維持著最後一份清醒，拍開崇宣帝的手，試圖從他身下逃開。
崇宣帝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咽喉，疼痛使林玨身體顫栗起來。但很快的，咬的動作又變成了輕緩的舔舐、吮吸。林玨眼角滲出淚，順著臉頰緩緩流入鬢角。
那雙手已經將他身上的衣裳扯開，細細密密的呼吸從脖子逐漸游移到腹部。
“阿玨，說，你是朕的。”崇宣帝一下一下輕咬著那白玉一般的身子。
林玨掙紮著想要推開崇宣帝，氣息不穩地道：“不要碰我，走開。”
“哼！”崇宣帝冷哼，忽然張嘴在林玨腰間咬了下去。
林玨渾身一震，原本掙紮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，身上的力氣仿佛被抽走，無力地癱倒在床上。
“沒關系，阿玨，朕會慢慢教你的。”崇宣帝的動作不再輕柔，像是一頭野獸終於抓到了自己的獵物，在林玨身上狠狠地咬了下去。
“唔！”林玨痛呼出聲，但是崇宣帝每咬一處，林玨的力氣就被抽走一點。終於，白玉身子上布滿了紅紫的傷痕，點點血漬滲了出來。林玨深呼吸著，渾身的疼痛與難耐的欲;望已經燒掉了他的意識。
“說，你是朕的。”崇宣帝的動作又輕柔下來，與方才截然不同。
林玨恢覆了一絲清醒，咬著唇不肯說話。
崇宣帝繼續點起林玨體內的那把大火，在林玨快要達到頂點的時候忽然停下。“阿玨，你是朕的。”林玨往一旁移了一點，躲開崇宣帝的手，帶著倔強地自己伸手往下面摸去。
林玨的這個動作惹起了崇宣帝的火，但是崇宣帝只是拿開了他的手，突然把他抱起來往外走去。
走了幾步，崇宣帝在荷花池邊停下，一下子將渾身一絲.不掛的林玨扔了下去。滾燙的身子被冷水一浸，林玨不由得打了個寒顫，徹底清醒過來。看見自己如此狼狽地坐在荷花池裏，林玨眼中閃過怒火，但他什麽都沒有說，背對著崇宣帝欲圖爬上池子。
就在這時崇宣帝踩進池水中，將林玨壓在池畔。“阿玨，朕若是就在這裏要了你會怎樣？”
感受到貼著自己的那份火熱，林玨僵住了。“走開。”他咬唇。
“下次在太和殿裏試一下。”崇宣帝輕笑道。背對著林玨的人眼中交織著愛與恨的火焰，表明著這位帝王已經徹底瘋狂了。
不久後明儷閣裏傳出林玨哀泣的聲音，絲絲縷縷，淒婉不息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
我只說，俞妃姐妹沒死……
我天，內.幕都要被河蟹，深井冰啊！
一絲·不掛也河蟹？！我……XXX！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